豺遊民

「為什麼你們要結婚？」昨天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問了我們這個問題。

我們愣了一下，感覺有點像被逼上獨木橋那樣，不是禁忌問題，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，只是因為你還不熟我們，所以這話說來好像應該要很長。長話短說好了。

「年紀到了。」「不想被傳統的長輩說帶球跑逼的。」

「為什麼你們要結婚？」你的問題還是在。「兩個人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？為什麼要結婚？」喔，原來你問的是核心問題，那答案就更大了。

在遇見小石前，我是不婚主義者。在遇見我前，小石是不婚主義者。遇見小石後我超想跟她結婚，而不怎麼相信這個制度的她就這樣被我哄騙著踏上這條路。的確，愛情這東西其實是不需要婚姻的。當然健保制度懲罰單身者是大家都知道的，但是除此之外，「婚姻」的存在應該是針對法律面的。透過這個法律儀式，我們把自己關進兩人囚室，此後若誰跑進別人的囚室或企圖跟他人眉來眼去或摟摟抱抱，我們就可以通報獄卒對擾亂這段感情的人（也包含我們在內）做出懲處。很怪吧。要我們兩個點頭同意才能生效的東西此時的地位居然凌駕我們之上，而促使我們兩個做出這個決定的「愛情」可能在也可能九霄雲外。我們在找自己的麻煩。

所以，為什麼要結婚呢？

人類的社會很複雜。我們發明溝通用的語言，語言卻讓彼此間的溝通變得含含糊糊、拐彎抹角、爾虞我詐，純粹儼然已成傳說。某一種居住在乾燥地區的蜥蜴很深情，牠們就跟多數的動物一樣不會講漂亮的話，但選定伴侶後就是一生一世。電視螢幕上，一隻母蜥蜴在過馬路時被車撞死了，公蜥蜴守在母蜥蜴的遺體旁不肯離去。攝影團隊後來走了，但公蜥蜴沒有走，一樣守在馬路上的伴侶屍體旁，等待另一部路過的好心車送牠一程，讓兩蜥得以相聚。在我們的社會裡這種事情很少了，因細故殺死另一半的機會比「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，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」的機會大多了。

那所以，為什麼要結婚呢？

自信的缺乏。雖然結婚離婚都很容易，但只要你願意相信，正如社會基本上也有此信仰一樣，婚姻是某座里程碑，會讓人想為了它再去多做點什麼。主因是佔有。雖然說起來很沒大腦，但是想佔有她。用什麼方式都好，想要多佔有她一些，緊緊地把她拉到身邊，牢牢地看守她，像火龍看守寶藏那樣，像守財奴看守金庫那樣，像狗看守骨頭那樣。我想狠狠地、不留情面地、全面地佔有、佔有、佔有她。

所以，我們結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