豺遊民

如之前網誌所提到的, 我在新莊已經住了好一陣子, 算算應該也快兩個月了吧! 適逢朋友從金門從軍歸來, 我也剛好藉著這個機會預計回家拿些東西, 順道讓老爸看看這個常常人間蒸發的兒子. 本來計畫當天回新莊的, 沒想到最後因為要幫老爸解決一個電腦問題弄到兩點多; 而大家都知道, 晚上過重新橋怎麼可能不被盤問, 而我非常不喜歡那種感覺, 所以就決定住在老家一天.

很奇怪的, 之前還在家裡的時候並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的. 離家時間一長, 回到家裡卻有一種相當熟悉的親切感, 有種遊子歸來的感動. 想起以前曾經跟老師半開玩笑的說, 我跟他的身體裡都有著一個古老的靈魂, 那種悸動現在就在我的身旁: 全身好像回到了自然原本的狀態一般. 回家的感覺, 或者應該說到另一個地方的感覺, 讓我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要買別墅: 圖的, 也不過就是離開原本的環境, 到另一個地方呼吸空氣, 散步, 休息, 或只是什麼都不做的發呆. 忙碌的年代, 真正的, 非電視提供的休閒反而成了一種奢侈.

想起以前某位老師送了我一本關於尋找聖杯的書. 在書的第一頁, 她提著: For one of my most promising students! 事隔多年, 我想自己沒有達到她當時腦海中所想像的那樣, 卻仍然在這個繁華社會嘻鬧遊走著. 曾經, 我認為自己很聰明, 可以目空一切; 現在, 我到底還算不算聰不聰明呢? 舉個例來回答吧! 隨便找一個有耐心的小朋友, 你要他專心的把全套中文版的大英百科全書讀完, 單字的部分教會他. 以小孩的記性, 看完以後應該會記得很多. 這樣的一個情況下, 這個小孩知道的事情絕對比我多的多. 想想, 我連一個也許十歲未滿的小孩子都比不過, 我到底哪裡聰明呢?

隨著成長, 很有趣的, 我們反而一天天接受到挑戰, 而自己過去所辛苦累積起來的東西可能因為科技的進步而成為過時; 於是, 新一代人類中最笨的人可能還比自己聰明上許多. 這樣說來, 自己年齡增長, 年華老去到底為的是什麼? 意義還是存在的. 我們了解了"見山是山, 見水是水; 見山不是山, 見水不是水; 見山又是山, 見水還是水"的心靈轉化, 明白了梵谷的向日葵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燃燒著, 知道了李白為什麼要但願長醉不願醒. 說穿了, 老了, 學到的就是世事沒有絕對; 人生, 看開些自然就會開闊.

"手把青秧插滿田, 低頭便見水中天; 六根清淨方為道, 退步原來是向前" 雖然六根清淨對我來說非常遙遠, 而且我也不認為應該特別去遵守某一種法則, 但其他三句所帶來的感受卻相當的深. 國中時候, 很流行一句"忍一時風平浪靜, 退一步海闊天空". 這句話很簡單, 國中時期大家都看的懂. 但唯有到了這個年紀, 除了從中看出退步的重要外, 更看出一種無奈: 為了生命, 為了整體, 我們要低著頭爬過別人的褲檔, 忍受別人的訕笑; 但也在同時看出痛苦背後的甘甜, 甚至聞到上面果實的香味. 成熟就是: 放棄很多, 但也因為放棄而得到很多; 得到很多, 但也為了得到而失去很多. 看得到潛藏在喜劇背後的悲傷, 才能真正的了解人性, 並為了人生的小小歡愉所感動,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