豺遊民

有看過諾蘭版「蝙蝠俠三部曲」的人想必都忘不了性感的安‧海瑟薇所飾的貓女：美艷、聰明、勇敢，稍微調皮跟狡猾但也忠心（對蝙蝠俠）。然而對我來說，在《蝙蝠俠大顯神威》中出現，蜜雪兒‧菲佛版的貓女才是最最令我難忘的。



在本片中，丹尼‧狄維托飾演因長相怪異、性格殘暴，而在一出生就遭遺棄的企鵝人。想當然耳，蝙蝠俠（麥可‧基頓）這次就是要討伐他。除了這對主線的正反派之外，還夾有被企鵝人脅迫的邪惡的實業家施瑞克（Shreck）跟被他推落高樓而見識到人間煉獄後搖身一變成為貓女的瑟琳娜。但若你以為後兩人只是配角可就大錯特錯，四人中戲份最少的是施瑞克，但最最卑微的卻是親情跟感情俱敗的蝙蝠俠。



坦白講，提姆‧波頓近年來的作品中只有《科學怪犬》我比較喜歡。即便如此，《科學怪犬》的凝聚度還是不太夠，畢竟中間有一大段要娛樂觀眾的「超展開」。《蝙蝠俠大顯神威》是波頓比較早期的作品，當時的他能拿到的電影預算較少，但他所營造出的電影氛圍卻都更為一貫而有力。本片雖然是講老在打壞蛋的蝙蝠俠，焦點卻集中在他的凡人而非英雄層面上。親情上他只有阿福，注定落敗的企鵝人跟蝙蝠俠一樣無父無母，不過他有眾多的夥伴企鵝，一路陪伴他作戰直至人生的終點。感情上雖然布魯斯貴為小開，不乏美女圍繞身邊，但能讓他坦露一切的紅粉一個都沒有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黑暗面的貓女，她卻忘不了男人對她的傷害，忘不了復仇。人可以分為有祕密跟沒祕密。但這不表示兩個有祕密的人能共互舔傷口，因為他們的傷口落在不同的地點，更有著不同的深淺。



《蝙蝠俠大顯神威》上映的時間是1992年，彼時的基頓已經入不惑，髮線明顯後退，是個表面光鮮、實際落魄的大叔英雄。菲佛當年三十快五，瘦削的臉龐蒼白的妝，一幕戲裡她把家中牆上的英文字「HELLO」打掉了一個「O」，人生瞬間從歡笑落入地獄。比起俊男美女組的諾蘭版本，波頓版的蝙蝠俠跟貓女更無助、更滄桑，也更哀傷。最寂寞，最需要愛情滋潤的兩人無法相守，只能嗅聞著「自由」的空氣繼續苟活。派崔克‧亨利說：「不自由，毋寧死。」但若自由的代價是孤家寡一個人至死方休，我猜蝙蝠俠寧可脫下胸肌黑甲，在漆黑的蝙蝠洞中與貓女共舞。華爾滋樂聲不歇，光線隨著男女的舞步而越來越暗，越來越暗。腳步停下，當布魯斯跟瑟琳娜的唇即將相遇時，世界，已經終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