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,跟朋友聊起十多年前的往事。

專科生活中,有兩個國文老師讓我印象深刻。第一個是王八。據說這王八曾擔任大報記者,其貌不揚但有著超強自信。上課隨興也罷,改考卷更是胡來:用字的美醜來決定分數,考題只當裝飾品。換句話說,你交白卷,名字寫得漂亮,九十起跳。你答案全對,字醜,七十起跳。

對,我就是那個七十起跳的,全班最低,所以我叫他王八。

另一個國文老師是怪咖。人長得溫溫軟軟的,說話細細柔柔的,不知道在弱不經風個甚麼勁。有次怪咖要我們寫作業,俳句,老師寫了幾個示範的例子,我當時的理解是這樣:句子跟句子間不用押韻,以「氣味」相連。那堂課還沒結束前,我已經寫好了五六個句子,沒有連貫性的,獨立存在的句子。下課回宿舍,我斷續又寫了二十來句吧。覺得差不多以後,我挑出十句左右,拼拼湊湊成一篇,隔次上課交卷。再下一次上課時,作業改好了,老師課堂上大讚我的文章(不誇張,大讚到我都覺得誇張了),作業上除了讚美之語外還另提供了一個網址,網址上面寫了行字,我沒辦法記得很清楚,但最後兩個字記得清清楚楚,大致是這樣:

如果你要尋找更多同好,請進...

當時網路剛盛行沒多久,我照他給的網址去找,是一個類似國文老師討論詩詞的地方。年輕吧,搞不清楚狀況,也覺得怪,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。沒多久那學期結束了,那老師也沒教我們了。

現在回想起來,倒是很感謝他的賞識。十年過去,人總算坦然一些。

那些俳句我大致記得三行的畫面,但跟原句應該有些出入,而且排列順序也不同了。幾天前聊天的朋友記得一行(真沒想到他會記得),共四行,寫下來做個紀念,也讓大家看一下我年輕時腦子裡裝了些甚麼。

暗闇的大滿月夜,狼在森林的深處仰頭嚎叫

火車漸行漸遠,科隆科隆冒出陣陣白煙,往天上飄去

黥了面的原住民老婦,用巨大的菸斗抽著菸

又是一個美得想抽菸的季節

(我專科時抽過一年的菸,後來覺得除了浪費錢以外沒啥功用就戒了,寫這些句子的時候還沒有開始抽,所以大概把那些憧憬寫出來了吧,現在只覺得菸味很臭而已哈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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